《音乐大师课》第四季还在北京卫视以一周一期的频率播出着,虽然节目还未爆火,但在节目制作的幕后,早已起火。
3月21日,原《音乐大师课》中负责音乐内容制作的罗俊霖团队发文炮轰节目发行方世熙传媒,表示团队在完成了六期节目(实际播出剪辑为12期)的音乐制作、现场乐队等相关工作的情况下,仅收到了前面两期节目的款项。后面录制完成的4期的款项被世熙传媒再三拖欠,数额接近百万。
“为了保证这个项目正常录制播出,我们在这半年内推掉了外面的其他工作,节后又碰到了全国疫情,现在我们的工作室已经面临无法支付房租及其他开支的情况。”罗俊霖告诉剁主,为了能让团队先过年,他找银行贷了30多万,自掏腰包结了部分薪资。
屡次催款被拒后,罗俊霖团队暂停了工作,开启了讨债之旅。但时至今日,仍未有结果。
而更让罗俊霖担心的是,意识到需要通过法律手段维护自己权益时,律师告诉他目前世熙传媒在去年名下已经因欠款数千万被法律执行,公司账户也已经被冻结。
这意味着他们即便后期通过法律诉讼手段胜诉,也很难执行,拿回拖欠款项。
而此事又正值疫情期间,在迟迟无法结清项目费用且找不到新项目的前提下,这家成立一年的音乐制作团队难逃停业倒闭的结局。
01
《音乐大师课》是一档少儿音乐类栏目,目前已经播出到了第四季,该节目由胡海泉作为“班主任”,与音乐助教秦奋组成“常驻老师团”,包括黄绮珊、伊能静、巫启贤、萨顶顶、于文华、成方圆、许飞、张英席等十组艺人明星组成“飞行老师”。
《音乐大师课》由北京电视台、北京世熙传媒文化有限公司联合出品,世熙传媒负责制作。
去年下半年,世熙传媒在节目筹备阶段找到罗俊霖,希望他能负责《音乐大师课》的包括编曲、演奏、后期在内的音乐内容。
罗俊霖是圈内知名的音乐人,作曲人,与各大卫视和传媒公司都有过不少合作,在此之前世熙传媒和他之间已有合作,在世熙传媒制作的《穿越吧》综艺的音乐部分,就有罗俊霖的参与。
所以当《音乐大师课》启动,世熙传媒找到罗时,听起来是一个不错的合作开端。但罗俊霖
却并不这么认为。
“老实说,当收到世熙传媒邀约参与《音乐大师课》时,我内心其实是拒绝的。不为别的,原因就是之前同世熙传媒合作的案子中就有几万块钱的尾款一直压着,压了两年多,到现在都还没结。”
彼时节目开工在即,为了让罗俊霖放下戒备,世熙传媒包括刘熙晨在内的几个高管打电话找到他,表示节目第四季是政府项目,政府会全款拨款到北京卫视,世熙传媒是节目的联合出品方,所以不用担心项目款问题。并许诺,在新节目录制前把欠他的两个项目的钱结清。
架不住对方软磨硬泡,也再三确定了付款方式和账期,罗俊霖推掉了其他音乐项目邀请,开始带着团队找乐手、租设备,投身到节目录制当中。
按照当时的签订合同规定,节目录制12期,总款项是350万。初期签订合同付款总费用的10%(35万),分三次给到;此后每录制两期,5个工作日内给结算两期20%的费用(70万),录制完最后一期,结算最后的10%。
从录制完第一二期节目起,罗俊霖再也没按时收到过合约款项。由于节目录制空隙较短,为了不影响正常录制播出,他们在催款的同时也在配合录制。
“因为在第一期节目录制完成后,所有工种被北京卫视领导叫去开会,北京卫视几个领导亲口表示这个节目钱已经款全款拨到账上,让我们所有人放心。”
结果直到年前6期节目录制完成,罗俊霖团队仍未拿到一二期时应得款项。他的乐手开始找他要钱,他也找世熙催款。
”因为前期预付款已经完全花光了,为了保证团队接近20多人继续运行,我得自己垫钱进去。”罗俊霖自己去贷款了30万,先把外面聘请的乐手费用结了。自己团队5、6个和声、后期人员的费用,都只能结一小部分。
“基本每天,都有成员来找我要钱,其中有个姑娘当时家里人生病了,还坚持在病房和录制舞台之间穿梭,而到现在家里急等着用钱,她的付出却得不到回报,我也真的很难受。”
“但按照目前工作量我们总共录制了三次,6期节目,大概50多首歌。世熙应该给我结算的费用是175万,但直到现在,我们收到的款项是69万,还差我96万元。”
按照罗俊霖的说法,这段时间,其团队还在继续做着后期工作。真正让双方撕破脸皮的是,在2月23日播出《音乐大师课》中展示了他们团队的人工AI谱曲作词技术,但世熙剪辑的时候完全把他们公司信息给剪掉了,嫁接到了节目的赞助商Luka身上;
第二是,有同事发现经过他们编曲重新录制的歌曲在上传到腾讯音乐平台,但参与歌曲录制的乐手、后期、混音、编曲信息栏都没有署名,“不仅没有拿到一分钱,名和利一个都没有。”
根据合同规定,在世熙未能及时付款的情况下罗俊霖是有理由停止工作的。在和团队商讨之后,罗俊霖告知了对方,在补齐拖欠款项之前,5~6期的后期录音文件暂时无法给到。同时罗俊霖也紧急联系了律师团队,分别给世熙传媒、北京卫视、赞助方Luka以及腾讯音乐寄送了律师函。
结果,除了腾讯音乐以外,其他都没了下文。
让罗俊霖有些疑惑的是,这期间,世熙给他的回复是资金很紧张,他们公司拿不出钱,北京卫视也没有给钱。但在罗俊霖看来,卫视那边如果没有给钱,这个项目怎么能够推进?而且据他所知,腾讯买下了《音乐大师课》的互联网版权,保底应该有300万。咪咕视频也买了节目的视频版权。
这个钱去哪了?
02
事实上,在罗俊霖团队发出微博不久,就有其他人回应表示之前与世熙传媒的合作中也被拖欠了薪资。
顺着世熙传媒的官博,下面评论也断断续续能找到一些催款/催薪的声音。
对此,剁主也第一时间联系了世熙传媒的工作人员,对方承认存在项目款项拖欠情况,但其也在和各个团队试图沟通解决;该工作人员表示之所以会拖欠罗俊霖音乐团队款项,与后者未能及时交付作品并且与作品质量相关。
另外,该人员还再三强调此事件与北京卫视无关。不过侧面承认了目前世熙传媒存在着一些资金运转困难的情况。
根据资料显示,世熙传媒成立于2004年,是国内较早一批节目模式的原创、引进、行销及内容制作提供商。此前曾参与制作了《信·中国》、《舞动奇迹》、《名声大震》、《挑战麦克风》、《中国梦想秀》、《咱们穿越吧》等多档节目。
根据业内人士透露,世熙传媒与地方广电有着较强联系,早期通过代理国外节目模式复制到国内变现。但随着广电衰落,视频平台崛起,特别是面对米未传媒、笑果文化、银河酷娱等后起之秀,成立虽早的世熙传媒在如今行业竞争愈发激烈的形势已经有些“力不从心”、“疲态尽显”。
根据此前世熙传媒制作播出三季节目的《音乐大师课》为例,CSM52城收视率的数据显示,三季以来该节目只有一次实现收视率破1,而最低时收视率不足0.3%。此外,已制作播出两季节目、具有一定口碑的《咱们穿越吧》,则在同期综艺节目中排名第五,距离爆款仍存在一段距离。
除此以外,世熙传媒的部分作品还被指出运营不佳甚至导致亏损,其中有消息称,在安徽卫视播出、投入近5000万元的《来了就笑吧》却冠名裸奔,导致亏损上千万元。
在业内人士萱雅看来,这部分老牌综艺制作公司习惯了电视台时期的固有套路,由于此前过于依赖广电系统,导致其转型时面临着重重困境,陷入了“吃老本”的轮回。
“而且与世熙绑定的地方广电也不占优势,比如近两年合作的北京卫视和四川卫视,都不属于头部卫视,电视台本身招商和冠名都有问题,何况这些节目制作公司。”萱雅表示。
另外,转型网综过去迟钝也导致世熙传媒这样的老牌制作公司在运营外来IP失灵后,开始急剧下坡。回顾近几年世熙传媒制作的节目中,几乎都还在沿用与地方广电合作,再向视频平台兜售的手段。甚至有些节目(《音乐大师课》第四季)在视频平台上都难寻踪影。
相比之下,近年来新出现的哇唧唧哇、米未传媒、笑果文化、鱼子酱、好枫清芸都是踏着网综的时代出生,并且没有历史包袱,团队更年轻化。更重要是,这批综艺公司自诞生起便与视频平台建立紧密联系,甚至资本合作。
据知情人透露,世熙传媒在业内还是有一定口碑的,之所以近些年出现负面频频,也是由于受到几个上游(品牌、机构)的款项拖欠,导致世熙后续资金吃紧,运转艰难。
比如此前曾有媒体质疑世熙传媒侵吞挪用节目制作费,填补到另外项目中,导致节目烂尾;
罗俊霖也记得此前刘熙晨跟他抱怨,现在资金困难和此前在做某节目时被冠名商坑了数千万冠名费有关。
世熙传媒也曾辉煌过,在2014年4月,世熙传媒进行第二轮融资,公司估值达到5亿元后,曾萌生了上市的念头,并计划在2015年上半年准备上市材料,登陆创业板。但后续迟迟未有动静,直到2017年传出将被上市公司出版传媒并购,但也在当年11月被终止。
而这次“欠款门”的背后,或许也将这家老牌综艺制作公司的隐疾暴露了出来。